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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药王”王泽山:引领中国火炸药事业到世界之巅

发布时间:2018-02-28     来源:央视新闻客户端     阅读数:

面对面 | 王泽山:“火药王”传奇

  专注火炸药研究60余年,四次斩获国家科技大奖。从落后追赶到世界之巅,引领中国火炸药事业的复兴。面对面,专访2017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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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为2017年3月3日,王泽山院士在实验室指导学生。 朱志飞 摄

  记者:这是155毫米的加榴炮?

  王泽山:是炮,能走的炮,所以叫自行炮。

  记者:像你们研究的火炸药在这里面也有应用?

  王泽山:对,现在我们也做了一些东西,应用上以后这效果就好了。

  记者:就射程会远吗?还是。

  王泽山:对,射程远,另外它的结构也变得简单,包括射速打得快,在这种炮,这类炮,我们能提高20%射程。

  南京理工大学图书馆的军工特藏阅览室,中国工程院院士、南京理工大学教授王泽山对自己的火炸药研究成果在军事装备上的应用如数家珍。凭借着在火炸药领域的杰出贡献,2018年1月8日,83岁的王泽山获得了中国科技界的最高荣誉—2017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记者:领奖的时候我看您外表很淡定,但是我不知道您内心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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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为工作中的王泽山院士。

  王泽山:习近平总书记亲自给颁奖,那当然这个很受鼓舞、很振奋,确实是这样的还有一个呢,感觉这么多年,我一生当中一个很好的总结,毕竟我做了一些事情,对国家、对个人都有一个很好的总结和交代。

  如果从学习这一专业开始算起的话,王泽山在63年的时间里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研究火炸药。1954年,19岁的他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即哈军工),全班不到20名学生当中,他是唯一一名自愿学习火炸药的学生。

  记者: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

  王泽山:这是顺其自然,反正第一个做国防这个想法是比较坚定的,到哈军工以后看到这是一个冷门,没人报,在我的心态里没人报,我报吧。

  记者:大家不报肯定有特殊的原因,您报又有一个什么样特殊的机缘?

  王泽山:我反正一般都是在这个方面我不愿意参与那些竞争,我一看我知道自己即使竞争,也竞争不过别人,我没那个能力,不管哪个专业,我想都是国家需要的都是有用的,这是一个,第二个呢成功不成功跟这个专业,并没有绝对关系,不能说你选了热门专业就成了,你选冷门专业你就不成,没这个说法。

  记者:在你心里成功的标准是什么?什么是成功?

  王泽山:就是要做出成果 ,要对国家,对各个方面都要有贡献。

  无论选择什么专业,最重要的是走在军工报国这条路上。出生于东北的王泽山经历了日本伪满洲国、解放战争和新中国成立的年代,考入哈军工是实现他军工报国理想的开始。他所研究的火炸药曾是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然而近现代以来,我国的火炸药技术却远远落后于西方大国。当时国内火炸药的生产和研究主要依靠前苏联援建,攻克核心技术,实现超越和创新是一代人的使命。20世纪60年代初,毕业后王泽山将计算机技术、诺模图设计原理引入中国火药学体系,随后又提出“火炮内弹道压力平台”的概念和“弹道性能与装药潜能”的理论。

  记者:有时候人可能选择专业,是一种当时的心情和态度,但是真正毕业之后有很多也会调整自己未来的职业方向,但是您做了这样一个终身选择,在这个行业里,吸引你的是什么?

  王泽山:随着专业逐渐熟悉,慢慢对它的内涵逐渐了解,还有老师的一些指导,慢慢地从开始进入,逐渐地更加热爱。逐步在学习期间已经基本是坚定,直到最后就是决定,把我主要的这一生工作融入到火炸药这个事业里。

  1985年,一项世界性难题摆在了他面前--和平年代,硝烟渐远,储备超期的火炸药对环境和社会构成了重大危害。露天焚烧、海洋倾泻、深井注入等国外常用的销毁方法,不仅浪费,还造成环境污染和爆炸事故,因而受到国际法的禁止。

  记者:但这个又是必须要做的一项工作?

  王泽山:必须做,你不做这个东西出来了,那就是一个危险的根源,你坐那儿不安全 ,就像火山,你坐在火山底下一样。

  当时,世界各国也都在努力研究报废弹药处理的难题,但是弹药种类多、药型复杂、风险大,使得这项研究进展缓慢。与跟在他国后面做研究不同,王泽山希望走一条自己的路,做出超越国外水平的原创成果。

  王泽山:我找出一条路径,当成资源化处理,把它再利用起来变成财富,也叫变废为宝,走这条路要能行得通,那个意义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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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为王泽山院士在实验室。朱志飞摄

  记者:但是过期的炸药能怎么利用呢?

  王泽山:过期是在军用过期,这个叫服役期间,实际上它这个成分还是有用的,只是在军事上,它可能不能满足某些性能,但是不做军事应用,它这个性质还可以。第二个假如说看了储存期要超过,我还可以把它转化重新改制,确实有的就可以继续做军品。

  5年的时间,王泽山带领团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废弃火炸药再利用的攻关项目,下工厂、跑部队,攻下了一道道难关。把国家每年上万吨退役或废弃的火炸药,变成了二十余种畅销国内外的军用和民用产品”。

  王泽山:最主要把它转为民用的爆破器材,比如说民用炸药,这个需求量大。

  记者:就能削去很大的量的一个方式?

  王泽山:对,原先拿出来销毁,给你销毁费,比如一千,白送甚至给你钱,那么现在呢,拿出一吨,当时我可以做出一吨卖出五万。

  记者:还能增值。

  王泽山:还能增值,这价钱不是最主要的,是你把这个量处理掉第一位。

  王泽山的研究成果,为消除废弃含能材料的公害提供了可行的技术路径,填补了该领域的技术空白。作为该技术的第一发明人,王泽山摘得1993年度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此后,王泽山迎来了自己科学研究的大爆发。他再次向国际上难以攻克的尖端技术发起挑战,希望通过控制火药燃烧的方式,解决火炸药温度变化带来的影响。众所周知,火药燃烧是一种化学反应,会受到环境温度变化的影响。一般情况下,当环境温度从15℃上升到50℃时,武器膛压增量会达到15%至30%,这是制约武器发射威力、精度、安全性和环境适应性的技术瓶颈,也是国际军械领域共性的技术难题。

  王泽山:中午和晚上反应速度也有差别,不行,那夏天、冬天、南方、北方差别是相当大的。

  记者:这种差别会带来什么?

  王泽山:直接带来它的效能,比如说作为发射点,中午能达到,晚上达不到,这个影响武器的操作,武器的性能,武器不能发挥最大效力。

  国际上对于这一重要课题也进行了多次技术尝试,例如X光、微波加热、改变火药成分、添加催化剂等等,但都无法投入应用。

  王泽山:我感觉它走这么多年,沿着走化学这个路,我知道它和自然规律是不一致的,他们走过的路,我知道我不能按照这个方向做。

  记者:要重新走自己的创新路。

  王泽山:对,走创新路,当时我创造了一个补偿系统,它这个反应速度指数越往后,温度越高上得越快,我在火炸药这个系统里,做一个反向的系统,就是随着温度升高我这边下降,这两个合在一起,在这个系统里合在一起,那温度变化就不变了。

  通过研究发射药燃烧的补偿理论,王泽山发现了低温感含能材料,采用这种低温感发射装药,发射威力至少提高15%。为了试验研究成果,王泽山会亲自去试验场。

  王泽山:比如说我们沙漠那个靶场,可能到零下二三十度。

  记者:二三十度,您待在实验室里指导就行了,还要去现场吗?有这个必要吗?

  王泽山:需要,需要,因为我们的工作性质就这个性质,不能说在实验室,或者像我们这样靶场,验证完了就行了,那必须要在各种条件、考验,像我做试验,试验前我充分地分析,带着好多规律资料,都做成相应的数据曲线都带着,出现哪种情况都在我意料之中,落到哪点在这时候应该怎么调整,这个规律我一千多、一万多都做到,能做出这东西的,也是必须有相应的理论基础,要做刻苦的工作。

  记者:就是用科学的方法来指导科研?

  王泽山:对,必须是,必须具备有这种能力再用科研的方法、科研的思想、科学的态度。

  经过反复实验验证,采用王泽山研制的这种低污染、高效能、长储稳定的低温感发射装药,武器膛压的温度感度可由原来的15%至30%降低到3%以下,发射威力提高15%以上。时至今日,其材料工艺、弹道和长储等性能仍全面优于国外技术。凭借这一技术,王泽山获得1996年度国家技术发明奖一等奖,距离上次登上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的领奖台仅仅五年。彼时,王泽山61岁,享誉无数,选择功成身退也是一种圆满,但他却越发有一种紧迫感。

  记者:为什么在退休之后,还会不断再去坚持这样的科学研究?

  王泽山:获得第二个发明奖以后,实际面临着确实好多需求,一个有课题,一个需求,外面的需求,我们做的结果有的还要继续推广,有一个挺紧迫的感觉需要做,这个东西要应用上要推广,其他那些想法很少,为什么?早就把火炸药跟我的生活,融合在一起了。

  记者:您都60多岁还会有那种紧迫感吗?

  王泽山:是,是这样的。就感觉这个任务需要做,我要是做不好,没脸见人应该这样。国家交给你的事情,这就是使命。

  记者:但是科学的难题,科学的高峰,一个一个它是攀登不完的没止境。

  王泽山:是攀登不完但是在那个时候,我还有这个能力,还有一帮人可以完成可以继续,为什么不断有产出,我过去总结一下自己,其中有一个我不断在思考问题,一静下来头脑不清闲,就想自己领域的事,想实验,包括吃饭走路都在想这个事,想这个领域存在一些问题。

  记者:您是真热爱这个事业,吃饭,生活里面都离不开?

  王泽山:对,离不开,肯定的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思考到一定程度,结合实验对我来讲,如果不是国际上重大难题,不是国家需要的这个我不去。

  使命和热爱是人生最大的推力。在可以退休的年龄节点,王泽山选择了一个新的课题。在常规战争中,如果没有射程远、威力大的炮火支援,赢得战争的主动权无从谈起。为提高火炮射程,通常的做法要么是延伸炮管长度,要么是增大火炮工作压力,但各有弊端,要想有满意的解决方案绝非易事。这一课题用了王泽山20年的时间。

  王泽山:这是国际难题谁也攻破不了,谁也没往这处想,我说这事,就想,想想我们和研究生一起配合,梯队的人一起做,和工厂一试,已经有希望了,就是孕育一项重要的突破。

  面对这一国际难题,王泽山另辟蹊径,发明了具有普遍适用性的远射程与模块装药技术。这项技术在不改变火炮总体结构的基础上,在不增加膛压的前提下,通过有效提高火药能量的利用效率来提升火炮的射程。经实际验证,我国火炮在应用该技术发明后,只用填装一种模块即可覆盖全射程,或射程能够提高20%以上。应用此项技术不仅使弹道性能全面超过所有国家的同类火炮,还大大降低了火药燃烧产生的火焰、烟气、有害气体,减少了对操作员和环境造成的危害。这项发明使我国的火炮装药技术足以傲视全球。

  王泽山:能把它提高20%射程,这个结果肯定是国外做不到,还有一个比如说打炮射导弹,我这个也是能打得远,就能比国外打得远。

  目前,这项核心技术广泛应用于我国多种武器装备和型号的研制,中国炮兵也因此如虎添翼。该技术获得2016年度国家技术发明奖一等奖,王泽山成为了国内为数不多摘得三项国家最高科技大奖桂冠的“三冠王”。63年的耕耘让他最终成为2017年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获得者。然而,在学生心目中,年过80的王泽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80后”。精力充沛,思维敏锐,玩微信、学开车、网络订票、做flash动画,对新的技术充满了好奇心,而且不惧尝试。

  记者:活到老学到老,这个我觉得可能在您身上,更具体地表现了。

  王泽山:这个直接的原因,还是想把这工作做得快,通过这个研究这一段,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年,确实理解科学技术它的威力。原先比如说我搞计算,我都经过手算,计算尺,手摇计算机,从一般简单的程序到后来复杂的程序,一直到后期像仿真,这些我都做过,感觉什么呢,就是现在和过去相比,几乎是一日千里。

  记者:不断地在改进和进步?

  王泽山:对,还是说科学技术的力量,这个我想要完成现在那些创新,要超前,你不掌握这些根本的东西,这是根本,你就几乎没有什么条件。

  记者:所以你永远对新的事物和新的科技,保持着那种感觉和激情。

  王泽山:必须是这样的,搞科学也得用科学的方法,所以我能做、跟着做,但是现在毕竟年轻人行,赶不上了。

  如今,王泽山一年中仍旧有一半的时间在试验场地,带领年轻的团队攀登一座座技术高峰,他的足迹遍布全国兵工企事业单位和科研院所。60多年的研究生涯,王泽山通过现代技术,将中国人发明的火药在效能、工艺推进了一大步,推进我国火炸药整体技术实力进入世界前列,使中国古老的发明重新绽放出新的活力。

  记者:在科学上的成就,大家都把您尊称为“火药王”。

  王泽山:原先很早,就好多人这么叫,我当时理解我姓王,那么叫,但是他们觉得是你也姓王,真是在这方面站在前列,比如说什么“三冠王”“火药王”,我不太愿意听这些话,包括一些媒体报道什么的,这个说实在的,有好多我都不看,为什么一看,自己感觉脸红,我就想安安静静,好好搞搞事情,到哪儿我也不愿意被人重视,有各种场合我能退到后面,我绝对退到后面,比如说平时穿衣服干什么,我都感觉自然为好,要穿上好一点的感觉挺不舒服,就是我自己感觉,为什么呢?我就感觉我仍然是比较平淡,是我专注科学,会有这个成果、有成绩,感觉很心满意足,平时生活也是很心满意足。

  记者:我看到你当时接受采访说,这500万奖金您可能要作为一个基金?

  王泽山:我们生活都很好,保障也很好,有些实验室要用,有些年轻人需要鼓励,肯定用在那上面。

  记者:您会建立一个自己命名的科学基金,是吗?

  王泽山:基金肯定不要叫我的名字,至于怎么叫单位去考虑,反正不要叫我名字。